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天搖地動,煙塵彌散,許久方才恢復平靜。

寂靜!

詭異的寂靜,只有風在嗚嗚地刮著。

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半空中,凝聚在那道衣衫染血脊梁卻筆直如槍的身影上,他們似是不敢置信,似是已被剛才的一擊打懵了腦袋,張大嘴巴,卻遲遲發不出一丁點的聲音。

目光中,已盡是震驚駭然之色。

不知誰倒吸了一口涼氣,原本微弱的聲音,在這寂靜的氛圍中卻顯得那么刺耳。

“這家伙,簡直不是人!”

“絕境中的逆襲嗎?”

“老天!大王的潮汐道意被他破掉了!”

猶如炸開了鍋,各種驚呼此起彼伏地響起,好像只有這樣的呼喊才能宣泄心中的震驚、駭然。

“竟然在絕境中領悟道一條完整的風之道意,這等領悟力未免也太過恐怖了一點……”青丘狐王喃喃自語。

“恐怖?我覺得很正常,他應該就是這樣的人。”玄睛老黿王一副理所當然的模樣,仿似陳汐干出怎樣的驚人之舉,他也覺得再正常不過。

一道人影驀地在半空中現身,赫然便是鯤鵬王,他此刻面容蒼白幾欲透明,身形搖搖欲墜,步伐踉蹌,再也忍不住猛地吐出一口鮮血。

“怎么可能……怎么可能……”

望著遠處那道猶如血人似的峻拔身影,鯤鵬王瞳孔擴大,一副活見鬼的表情。

陳汐這一擊,不禁斬碎了他的潮汐道意,更是重傷了他,若非他躲避及時,差點就丟掉性命,可即便如此,他也已無力作戰。

“逃!”

“這家伙太過變態,竟然在轉眼間掌控一條風之道意!風之道本就是天地間的大道之一,而我的潮汐道意則是水行大道的一種,簡直就像螢火與皓月爭輝,根本無法與之抗衡,再掙扎下去,說不定就被他殺了……”

這些念頭在鯤鵬王腦海中快速閃過,幾乎在瞬間,他便已作出決定,轉身就逃。

想逃?陳汐漠然抬頭,心中一動。

一柄玄冥飛劍破空而去,宛如一抹藏匿于風中的匹練,如風似電,在鯤鵬王根本來不及躲閃之際,洞穿其后腦,而后劍光一旋,精準利落地割掉其頭顱。

嘩啦!

血漿噴涌,鯤鵬王甚至來不及發出一聲慘嚎,便即成了一具無頭尸體,自半空轟然落地。

做完這一切,陳汐再也不看鯤鵬王的尸體一眼,轉身俯沖,方向赫然便是嘯月嶺山腹之內。

沒誰敢阻攔,因為此刻的陳汐,在在場所有大妖小妖心中,已成了一個殺神,一個一劍斬滅鯤鵬王的強者!

山腹內。

“發生了什么事?怎么沒有動靜了?陳汐不會出事了吧?”端木澤驚疑不定,剛才一股恐怖之極的氣流掃過,差點就把山腹給擠垮毀滅,然而此刻,外界卻是再沒有一個聲音響起,詭異般的寂靜。

杜清溪和宋霖同樣驚疑不已。

“完了……陳汐死了,咱們也要被煉成丹藥了,早知道如此,他應該先救了咱們,再去跟那頭鯤鵬王戰斗,如今倒好,希望破滅了,連逃跑的機會都沒有了。”慕容薇失魂落魄,如喪考妣。

“閉嘴!”端木澤痛罵道。

“無恥!”宋霖不屑開口。

一時之間,帶著濃烈火藥味的爭吵再次上演,因為對戰斗結果的未知,因為氣氛的寂靜沉悶,每個人的心中的陰郁和憤怒都再也按捺不住,徹底爆發,猶如火鍋澆油,越演越烈。

便在這時,一陣沓沓的腳步聲響起,房間內的吵罵聲驟然消失,寂靜之極,只有那越來越接近的腳步聲在回蕩。

“完了,要被抽血噬魂了。”慕容薇不敢看,嚇得花容慘淡,閉上了眼睛。

包括杜清溪三人在內的其他人,也都是心中驚慌不已,隨著那腳步聲的接近,心跳也是莫名地加快,砰砰作響,跟擂起大鼓似的。

一道人影緩緩來到門前。

他血染衣衫,頭發披散,渾身兀自逸散出一絲絲撲鼻的血腥味,可他的脊梁依舊筆直如槍,眼眉間依舊平靜淡漠,身上那寧靜平和的氣息,仿似沖淡了牢獄中的沉悶與壓抑,令人的心情也不由變得安靜起來。

“陳汐!”

“你……沒死?”

“這是真的?”

當看清來人的模樣,杜清溪、端木澤、宋霖三人皆愣了楞,似是不敢置信,半響才發出一陣驚呼,心情已是激動萬分。

看著三人發自肺腑的激動和那欣喜若狂的神情,陳汐無聲地笑了笑,拎著庚金劍竹斬碎鐵柱上的粗大鎖鏈,把杜清溪等人一個個救了下來。

由于真元被封,他們被關押這里身體早已虛弱不堪,甫一獲得自由,身體歪歪斜斜的,竟是差點跌坐在地上。

“你……你不會真的殺了鯤鵬王吧?”遠處的蒼濱滿臉的狐疑,似是無法接受這個事實。

“這個問題很重要嗎?咱們已經獲救了,等回到龍淵城,我要多準備一些禮物贈給陳汐,可不能讓他白忙活一場。有功就要賞,不是嗎?”慕容薇活動了一下筋骨,又恢復了那股矜持模樣,骨子的高傲令她說話時,總帶著一股高人一籌的施舍味道。

陳汐沒有理會兩人,看著杜清溪三人,點頭說道:“鯤鵬王已經死了,不過那青蟒王恐怕還在附近,咱們還是趕緊離開這里吧。”

還有一點陳汐沒說,那就是在施展出最后那道虛無風劍之后,他的真元也已徹底枯竭,身體又飽受傷害,已是再無一戰的可能,此刻他已是強弓之末,純粹靠著極大的毅力在強撐著。

“先等等。”杜清溪突然來到陳汐身邊,俯身在他耳畔:“手中之劍借我一用。”

陳汐一怔。

就在他一愣神的時候,杜清溪已是極為自然地拿過他手中的庚金劍竹。

“咦,清溪姐,你拿劍做什么呀?”慕容薇疑惑道。

撲哧!

就在她說哈的時候,杜清溪一揮庚金劍竹,直接削掉了她的脖子上,喉嚨瞬間被切開一個大洞,血流迸射,她睜大眼睛,似是不敢置信,身子卻已是軟到在地,不停地抽搐著,氣絕身亡。

杜清溪沒有注意到這些,割掉慕容薇的喉嚨后,她手中的庚金劍竹余勢不減,又是一劍刺向蒼濱。

“你敢!”

蒼濱早已察覺不妙,見狀猛地朝后退去,不過他真元被封,身體孱弱,倒也逃不快。而一側,端木澤和宋霖早有默契似的,一左一右,包夾而上,封死他的退路。

“你們……”

撲哧!聲音戛然而止,蒼濱捂著自己的喉嚨,直至倒地身死,他的眼神依舊怨毒地盯著杜清溪,似是沒想到這個一直沉默無言的清冷女人竟會如此狠辣無情。

杜清溪兩劍斬殺掉慕容薇和蒼濱,嚇壞了其他三個人,他們皆是跟隨蘇嬌進入南蠻冥域中的,換句話說,原本就是跟杜清溪他們屬于敵對陣營,此刻自是擔心杜清溪再把他們也滅口了。

“薛景、莫寒、翟宏圖,今日我不殺你們,回去告訴蘇嬌,告訴慕容薇和蒼濱的家族,人,是我杜清溪殺的,想要報仇,就沖我來!”杜清溪冷冷望著三人,一字一頓道,語聲冰冷,鏗鏘有力。

“還有我。”

“算我一個。”

端木澤和宋霖齊齊開口,說完兩人相視一笑。

陳汐心中一驚,抬眼看了三人好一會,說道:“謝謝了。”

他自然之道杜清溪三人為何要這么做,因為他們要證明給自己看,要用這種決然的行動,來幫自己分擔這些人背后勢力帶給自己的壓力。

“我還以為你會大吃一驚呢,想不到你遠遠比我想象中的要鎮定。”杜清溪笑道,把庚金劍竹上的血漬抹去,倒懸劍柄,還給陳汐。

“既然已經發生了,吃驚有什么用。”陳汐接過庚金劍竹,目光望著三人,緩緩說道:“更何況,我前些日子已殺了柴樂天和俞浩白,早已不懼一切。”

“殺了就殺了,以前我對不起你,以后我可不能再對不起你了,你把我當兄弟,我端木澤再對不起兄弟,就是連豬狗也不如了。”

“死的好,我早就想宰了他們!”

“死了?死了就死了吧,沒什么大不了的,所有的事情咱們一起面對就是了。”

聞言,杜清溪三人一愣,隨即幾乎同時開口,內容不同,卻都表露要跟陳汐同進同出,話一說完,三人互視一眼,皆忍不住笑了。

“走吧。”

陳汐心頭一暖,他覺得這次救助杜清溪三人是正確的,不僅彌補了心中愧疚,還挽回了友誼,得到了尊重和信賴。

這種感覺很舒服,是陳汐自幼至今第一次感受到的友誼之美好。

孤苦伶仃太久。

被同齡人挖苦譏諷太多。

自然也就愈發地渴望這種來之不易的感覺。

這一刻,陳汐是開心的,他不善于表達,只有在心中暗暗記下,烙印在心中。

“陳汐小友,老夫玄睛,攜好友青丘,前來拜會道友。”

就在陳汐等人要離開之際,玄睛老黿王和青丘狐王翩然而至,玄睛老黿王笑吟吟拱了拱手,聲音溫和,令人如沐春風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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