聞玄師叔祖?
在來時的路上,陳汐便已了解到,劉璋是一名資質平庸的內門弟子,此刻稱呼這個儒雅中年師叔祖,那豈不是說,此人的輩分豈不是比流云劍宗的掌教都要高出一頭?
要知道,那位被修行界恭敬稱作老祖的涅槃大修士凌渡,也只是流云劍宗掌教的師兄而啊!
這一刻,陳汐的確被震驚住了。
在流云劍宗,弟子分作外門、內門、真傳三種,外門弟子足有上萬之數,內門弟子也有上千之眾,而真傳弟子則只有三十六個,像燕青霓便是三十六真傳弟子之一。
在弟子之上的諸多長老,則皆是同輩,沒有外門、內門的區別,不過因其能力的不同,則分作傳功長老、天工長老、刑罰長老、丹藥長老……足足有上百人之多,其實力最低也有黃庭境修為,最高的像凌渡老祖,已臻至涅槃境界。
從杜清溪三人那里了解到的情報,陳汐他對流云劍宗的勢力構成極為清楚,然而,此刻突然跳出一個比流云劍宗掌教輩分都要高的家伙,自然令他大吃一驚。
尤為重要的是,這個聞玄,只憑氣息便把自己死死壓制,令陳汐頓時明白,這位恐怕就是流云劍宗內老怪物級別的存在了。
“不用緊張,陳昊是我的徒弟,我自不會害了他。”儒雅俊朗的聞玄溫和說道,神態溫煦可親。
在他說話時,陳汐只覺身體一輕,四周那恐怖的壓力頓時消失不見。
陳汐暗自松了口氣,說實話,聞玄深不可測的修為,令他根本興不起抵抗的念頭,這是境界上的巨大差別,以他如今的修為,哪怕施展星斗大手印,也根本就不可能傷到聞玄。
旋即,他猛地反應過來聞玄話中的意思,心中猛地一驚,這家伙是弟弟的師尊?可是他為何要把弟弟驅逐在這龍冥峰上?
似是看出陳汐心思,聞玄扇著手中羽扇,慨然道:“玉不琢不成器,昊兒的資質是我見過最好的,但想要挖掘出他的所有潛能,必須要狠狠地淬煉其心,令其對劍道虔誠、執著、無畏、堅守,方才能在劍道上走得更遠,不至于中途迷失在追逐力量的魔怔之中。”
“這么說,前輩是在磨礪我弟弟了?”陳汐皺眉道。
“不錯,想要控制力量,就必須先失去力量,在絕境中飽受無盡折磨痛苦,以此來淬煉其劍心,所謂破而后立,便如如此。我禁錮他的真元,不給他食物,任其在這酷暑冰寒中掙扎,便是為了他擁有一顆永不放棄的劍心。”
聞玄灑然道:“你剛才也看到了,你弟弟沒用一絲真元,只憑對劍道的感悟,一截樹枝都可以施展出浩蕩如汪洋的無匹劍勢,這便是劍心的蛻變,直至劍心通明,他便可以離開此地,進軍無上劍道!”
陳汐恍然大悟,不過眉頭卻依舊緊皺,搖頭道:“他的身體已趨于崩潰的邊緣,筋脈堵塞、穴竅損毀、丹田干癟、血肉生機消耗殆盡,哪怕用盡各種靈丹妙藥調養,恐怕也難以恢復如初,心境再強大,又有何用?我再不帶走他,恐怕他連命都沒有了。”
“我已幫他找了一副水靈元胎,重塑一副身軀就行了。”聞玄略帶遺憾道:“原本我打算尋找一些蘊含先天五行之靈的寶物,幫昊兒重塑體魄,可惜那樣的寶物太過稀罕,可遇不可求啊。”
陳汐不知道水靈元胎是何物,但當聽到先天五行之靈幾個字,猛地想起,自己丹田中不就有一個金蓮靈果嗎?
這枚金蓮靈果是在南蠻冥域劍仙洞府中獲得,陳汐一直不知其為何物,也只聽季禺說過,此果乃是先天五行中孕育出的金靈之寶,即便是在荒古事情,也是極為罕見,至于用途卻是一概不知。
莫非,此物也跟重塑體魄有關?
陳汐心中砰砰直跳,當即問道:“敢問前輩,在先天五行之靈一類的寶物中,金蓮靈果能夠重塑體魄?”
“金蓮靈果?!”聞玄身子一僵,失聲叫出聲來,此刻的他哪里還有一絲儒雅翩然的氣度?也由此可見,金蓮靈果四個字對其心靈的震撼了。
陳汐反而感覺這才是正常反應,畢竟在季禺見到此果時,也是失態不已,聞玄修為再高,又怎能跟活了百萬年之久的季禺相比?
“倒是令小友見笑了,不過若小友身上真的有此寶物,完全可以幫助陳昊重塑一尊金靈之體!”
聞玄也察覺自己有些失態,當即收斂心神,緩緩道:“在荒古時期,一些功參造化的大能者,皆會搜集先天五行之物,淬煉為自己的第二元神,或者身外化身,并且先天五行之物,本就純凈之極,源于天地本源之力,能夠敏銳洞察天道之奧妙,用以修煉,也是有著不可思議的補益作用,神奇之極。”
“在先天五行之物中,尤以靈蓮果實最具神妙,蓮者,本就是天地之間一絲生機所孕之物,乃是最上等的塑體珍寶。而在五行靈蓮中,對劍修重塑體魄價值最大的,當屬金靈蓮果無疑!”
聞玄目光灼灼地盯著陳汐,說道:“現在,你明白金蓮靈果的價值了吧?”
陳汐點點頭,此刻他也終于明白季禺當日為何會說“失去此物,你將一輩子追悔莫及”這句話了。金靈蓮果,的確是能令所有見到它的人都心神失守的逆天寶物啊!
“好了,該講的我都講了,把你弟弟留在這里吧,若讓他就此離開,且不提我的一腔心血付之東流,對你弟弟的成長也極為不利,那可就太可惜了。”聞玄溫煦笑道。
“前輩知道我的身份了?”陳汐愕然道。
“嗯,也是剛猜到的。”聞玄點頭道:“我曾聽昊兒不止一次地提到過你,如今一見,的確是個難得的人才啊。”
“前輩謬贊了。”陳汐此時已確信,此人應該就是弟弟的師尊,否則以他那恐怖的修為,絕對不會跟自己說這么多廢話。
“謬贊?”聞玄啞然失笑:“能神不知鬼不覺地避開我流云劍宗的護山劍陣,千百年來可只有你一個人,這可不算是夸獎溢美之詞。”
便在這時——
一道破空聲從遠處天邊響起,隨即一個白衣英俊青年,腳踩飛劍,飄然而至。
“聞玄師叔祖?”此人遠遠看到山巔上的聞玄,神色一怔,連忙落在山巔,躬身見禮,“弟子蘇禪,見過聞玄師叔祖!”
果然來了!
蘇家的行動還真快,自己若晚來一步,弟弟豈不是要被其抓走了?
陳汐眸光一凝,霍然望蘇禪。
而此時,蘇禪也注意到一側的陳汐,尤其當看到陳汐背上的陳昊時,心中頓時明白,自己來晚了一步。
尤為令他不解的是,聞玄師叔祖似乎……似乎認得陳汐兄弟二人?
若真如此,那可就麻煩了!
一瞬間,蘇禪心頭閃過無數個念頭,不過他也是反應極快之輩,當即臉色一沉,朝陳汐暴喝道:“你是何人?竟敢私闖我流云劍宗?”
陳汐心中冷笑不已,揣著明白裝糊涂,如此質問自己,不就是想試探自己和聞玄的關系嗎?蘇家的人,果然一個比一個心機深沉啊。
“他是我那徒兒的兄長,關心弟弟安危,私闖至此,倒也算無心之舉,我已經既往不咎了。”聞玄大有深意地望了蘇禪一眼,溫聲說道。
“什么!怎么會這樣?”蘇禪再也無法淡定,面色一變,失聲道:“陳昊是您的徒弟?”
這一刻,蘇禪心中沉重到了無以復加的地步,若真如聞玄師叔祖所說,那個陳昊豈不是成了自己師叔?
自己若敢再找他的麻煩,恐怕……師尊都保不住自己吧?
怎么會這樣?
蘇禪心亂如麻,突然感覺,自己家族這次的報復對象,似乎再也無法殺死了。非但如此,以后想要找陳昊的麻煩也絕無可能了。因為,其背后可是站著聞玄師叔祖這等恐怖的存在啊!
聞玄哪里會想到蘇禪因為自己的一句話,心中冒出了無數個年頭?他只是有點不滿蘇禪的態度,皺眉道:“怎么,我還會騙你這個小輩不成?”
“師叔祖誤會了,弟子只是太過驚奇了些,您這千年來一直在后山閉關,弟子也從未聽聞你收徒的事情,一時難免有些震驚。”蘇禪連忙搖頭不已,他怎敢質疑聞玄,這位可是比自己師尊凌渡老祖還高一輩的恐怖存在,他就是有一百個膽子,也不敢這么做啊。
“你以前做的事情,我都知道,包括你聯合其他真傳弟子,向掌教師侄提議把我徒驅逐至此,我也是看在眼中。之所以沒有出手制止,只是覺得這是你們小輩之間的爭執,不值得插手。”
聞玄看了看蘇禪,嘆息道:“但如今看來,我想的還是太簡單了。”
師叔祖他一切都知道了?
蘇禪心中一顫,冷汗瞬間打濕了后背,一想到今日自己擒拿的對象是自己名義上的師叔,他就如墜冰窟,遍體生寒。
“你走吧,十年內不準踏出凌霄峰一步,否則我定饒不了你。”聞玄揮手道。
“是,師叔祖。”蘇禪聲音苦澀無比,失魂落魄,轉身離開,自始至終,再也沒看陳汐一眼。
“你對我的處理結果感覺還滿意嗎?”聞玄看向陳汐,笑吟吟說道。
“說實話,有點不滿意,您是在保護他,起碼我想殺他,就得等到十年后了。”陳汐無奈道。
“哈哈哈,所謂人情練達即文章,你這份洞察力,可是了得的很啊。”聞玄仰天大笑不已,對陳汐略帶不滿的態度絲毫不以為意。
“走吧,我帶你去見一個人。”聞玄說著,便即身形一閃,破空飛馳而去,速度之快,宛如瞬移一般。
“連拒絕的機會都不給,弟弟的這位師尊看似溫煦如風,其實骨子里卻是霸道蠻橫的很啊!”
陳汐心中暗嘆一聲,見聞玄的身影快要消失不見,當即不敢再猶豫,全力施展神風化羽遁法,嗖的一聲,緊追而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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