撼神術是陳汐從南蠻冥域仙劍洞府中獲得,跟幻神術和戮神術一樣,皆是玄妙莫測的神魂攻擊之法。
幻神術只有凝聚出念力才能施展出來。
撼神術只有凝聚出靈念才能施展出來。
而戮神術的要求則極高,神魂之力必須達到神識境界,方才能施展。
如今,陳汐的神魂之力已達到神念之地,距離神識只有一步之遙,但使用起撼神術卻是綽綽有余,并且威力比滅殺李家大長老時,要更為厲害,足以在瞬間震碎尋常紫府修士的識海,令其變成個白癡。
并且在措不及防的情況下,黃庭修士的識海也得遭受重創,兩儀金丹修士也會因為識海遭到攻擊,出現短暫的恍惚。
“嗯?”緊追在六麟寶輦后邊的風冥,猛地心中一跳,他敏銳察覺到,一股強大的神魂之力瞬間鎖定了自己。
然而還沒等他反應過來,識海中驀地多出一尊巨大的山岳,而后狠狠砸下,一股來自靈魂深處的痛苦轟然涌遍全身,意識也出現了一絲模糊,若非他強自控制住身體,差點就一頭撞在墻上。
“該死!竟然是神魂攻擊之法!是誰?是誰暗算我?”半響后,風冥從劇痛中清醒過來,目光兇光畢露,朝四下狠狠掃去。
街道上人流如織,熙熙攘攘,個個神色如常,風冥掃視半天,也沒發現一個可疑的蹤跡,心中頓時咯噔一聲,“我如今已是兩儀金丹境界,想要暗算我,除非是涅槃境修士,難道那小子身邊有高人保護?”
也不怪他會如此猜忌,畢竟神魂攻擊之法太過罕見,他壓根都沒想到陳汐非但修煉了神魂攻擊之法,并且神魂之力,比之他也是毫不遜色。
“幸好,幸好這位高人沒有動手殺人的念頭啊,否則我風冥今日豈不是要栽在這里了……”一想到這,風冥哪里還敢再追蹤陳汐,身子一縱,幾個縱身便已消失在茫茫人海中。
沒過多久,他便即來到一處民宅中,四下眺望一陣,見沒人注意自己,這才快速擠入門中。
“梵殿主,那小子出現在龍淵城了,可惜身旁有高人保護,我無法靠近。并且那位高人掌握著一種神魂攻擊之法,連我都被其破開識海,受到了一絲傷害,若非逃的快,恐怕這次就回不來了。”
風冥進入房間,臉色陰沉說道:“我建議,咱們還是請求支援吧,這龍淵城高手太多,憑咱們兩人的力量,根本奪不回來九字真言鎮靈符。要知道那小子身上的仙器浮屠塔,如今已成了各大勢力關注的焦點,個個恨不得搶奪到手,咱們再冒然出手,恐怕會暴露自己的身份啊。”
一襲黑袍的梵殿主正在修剪一株血色曼陀羅花的,纖細白嫩如青蔥美玉的手掌,握著一把鋒利的飛劍,手腕抖動間,一些枯葉被切碎成無數片,簌簌落入泥土中,像下起了細雨,紛紛灑灑,意境悠閑。
然而聽到風冥的話,梵殿主手中一頓,鋒利的飛劍爆綻出一團凌厲劍氣,頓時就把一株妖艷怒放的曼陀羅花絞碎成末,花盆也咔嚓一聲斷裂成無數片碎瓦。
“看來,咱們只有先撤了。”梵殿主的聲音中帶著一抹不甘,嘆聲道:“我原本以為你會帶回來一些好消息,誰知道卻是……”
“難道這段時間發生了什么事情?”風冥訝然道。
“不錯,三十二位魔靈衛被殺的消息,主上已經知道了,發來血月傳書,令你我速速返回宗內,不得有任何耽擱。”梵殿主緩緩道。
“什么?咱們就這樣回去的話,豈不是要被……被……”風冥說不下去了,臉色流露出無盡恐懼。
“這點我到不擔心,如今主上正值用人之際,決不會拿你我開刀,九字真言靈符丟了,再找回就是了。”梵殿主冷冷道:“我只是有些不甘心,原本穩穩到手的仙器浮屠塔,卻被一個小家伙禍害掉,賠了夫人又折兵,簡直是奇恥大辱!”
“梵殿主的意思是?”風冥一聽沒有性命危險,頓時松了口氣,至于什么奇恥大辱,他才不放在心上。
“我的意思?我還能如何?主上為了振興宗門,已經籌劃了數十年時間,容不得有一絲紕漏,如今因為你我出事,已間接暴露了宗門的存在,如今恐怕龍淵城各大勢力早已猜到你我的來歷。”梵殿主緩緩說道:“而此次,主上召集你我回宗門,便是要積蓄力量,于十年之后,化血神池煉制成功,就全面開啟復興血月計劃!”
“終于要開戰了嗎?”風冥心頭一陣躁動,忍不住舔舐了一下嘴巴,“這大楚王朝的確繁華鼎盛,整天悶在荒外血獄中,簡直就是地獄一樣,我再不想呆在那里了。可惜啊,還得再等上十年……”
“十年?”梵殿主聲音飄渺道:“對我等修士而言,只是彈指一瞬間的功夫罷了。”
六麟寶輦中。
以撼神術擊退那黑袍人之后,陳汐長舒了口氣,徹底放松起來,心中已是決定,日后除非有迫切之極的事情,否則也再不貿貿然進入龍淵城了。
他知道,自己如今坐擁仙器浮屠塔,已成了無數人垂涎的對象,更是得罪了有可能已死灰復燃的血月魔宗,在實力不足以自保前,還是躲在流云劍宗內較為妥當。
很快,在陳昊的指點下,六麟寶輦停靠在一處庭院前。
這處庭院略顯破舊,明顯長時間無人居住,朱紅的大門上坍圮剝落了一塊塊的紅斑,墻頭上枯草叢生,青苔斑駁,一只野貓看到有人接近,嗖地一下跳過屋檐,消失不見。
陳汐等人甫一走下六麟寶輦,駕車的枯瘦老者也隨之走了下來,抬眼望了望庭院,沉思不語。
“這是陳鳳師,端木家的暗探頭目,龍淵城大大小小的事情,都逃不過他的耳目,厲害之極,據說流云劍宗的掌教凌空子曾欲要他加入流云劍宗,卻被他婉拒了,端木家也因為有陳鳳師坐鎮,成為了各大勢力中消息最靈通的存在。”杜清溪傳音給陳汐,解釋道。
陳汐恍然,倒是再不敢小覷眼前貌不驚人的老者了。
“陳伯,您可知這庭院兩年前住的一男一女和一個小女孩去了哪里?”端木澤開口問道。
“少爺,那兩人男的叫蒙空,女的叫白婉晴,小女孩叫兮兮,兩年前搬來至此,住了大概不到七天。”陳鳳師一對渾濁的眼眸里露出一陣陣思索之色,緩緩說道。
“那您可知他們去了哪里?”陳汐神色一喜,問道。
陳鳳師凝目沉思,久久不言。
“放心吧,陳伯肯定會知道的,他此刻正在搜索自己的記憶。”端木澤傳音道,自信滿滿。
陳汐點點頭,心道:“看來這次請端木澤幫忙,還真是請對了!”
“少爺,有些話我不知當說不當說。”許久之后,陳鳳師緩緩開口道。
“你說。”端木澤毫不猶豫道:“這些都是我最信任的朋友,無須隱瞞。”
“此事跟星羅宮有關!”陳鳳師一語驚人。
陳汐的臉色頓時一沉,想起了死在自己手中的柴樂天,其老祖不就是星羅宮一位法力通天的冥化真人嗎?
難道是因為自己?
不過,對應一下時間,陳汐又有些不確定了,因為在白姨他們失蹤的時候,自己好像并沒有殺柴樂天啊!
“那個名叫兮兮的小女孩天生水靈之體,資質萬中無一,被星羅宮一位名叫姜青的女長老看中,強橫出手搶來,收做了徒弟。”陳鳳師面無表情道,“那個白婉晴含恨離去,揚言有朝一日要全滅了星羅宮,卻至今不知所蹤。至于那個蒙空,他為了搶回小女孩,雙臂被廢,全身經脈損毀,已與廢人無疑,如今已淪為街頭乞丐。”
聞言,陳汐和陳昊兄弟二人的臉色頓時變得難看之極,冰冷異常。就連旁邊的杜清溪三人臉色也好看不到哪里。
太無恥了!
星羅宮這等強搶他人子女的行徑,跟那些販賣人口的卑劣之徒又有什么區別?
“我要殺了那個姜青!殺了她!!”陳昊咬牙切齒道,聲音就像從牙縫中擠出來的一樣,他與蒙空的感情極深,如今聽聞蒙空雙臂被廢,經脈全毀,淪落成街頭的乞丐,心中的憤怒還如何壓抑得住?
“陳伯,您可知蒙空現在在哪里?”陳汐深吸一口氣,拍了拍弟弟的肩膀,令其稍安勿躁,這才緩緩說道。
“跟我來。”陳鳳師點點頭,抬步走上六麟寶輦。
一行人驅車前行,氣氛沉悶壓抑,都失去了說話的心思。沒過多久,寶輦停在一處街口。
這處街口內部污水橫流,垃圾遍布,一座座油黑破舊的帳篷矗立在那里,仿似風一吹就會倒地一樣。
而在其中一座帳篷前,正有一個頭發蓬松,形容枯槁,滿身泥污的枯瘦漢子,蜷縮在污水中,身上盡是撲鼻的惡臭氣味。
當陳汐等人走至此時,這人蜷縮在地,毫無動靜,似是一具早已失去靈魂,只剩下了一副軀干一樣,生機微弱之極。
看到此幕,陳昊睜大了眼睛,顫聲道:“蒙空大叔?”
地上的乞丐身子一顫,卻是沒有抬頭。
陳汐也不由一陣恍惚,他還記得,第一次見到蒙空時,他身材魁梧高大,昂藏巍峨,顧盼之間,神采駿馳,豪邁異常。
而如今……卻淪為了一個蜷縮在污水中的骯臟乞丐,這,還是那個松煙學府第一劍修嗎?
一抹無法言喻的痛楚涌上心頭,陳汐強自要緊牙關,抿嘴不言。
而弟弟陳昊,則已跪倒在地,帶著哽咽大喊道:“蒙空大叔,你聽到了嗎?是我啊,陳昊,我是陳昊啊!”
看到這一幕,杜清溪三人皆露出不忍睹視的模樣,心有戚戚然。
“你們認錯人了,我不是蒙空,趕快走吧。”蜷縮在地上的乞丐終于開口,沙啞微弱的聲音中透著一股難以言喻的痛楚,似乎在獨自忍受著什么。
“您……您是擔心我得罪星羅宮么?不就是星羅宮的長老嗎?我這就去殺了她!”陳昊蹭地站起身子,轉身就走。
“站住!”陳汐沉聲暴喝:“現在再憤怒也無用,先把蒙空大叔帶回流云劍宗,好好療傷,我去拜訪北衡大哥,一起先把兮兮救出來。”
陳昊身形一滯,咬牙切齒道:“好!哥,不過你不要攔著我替蒙空大叔報仇,沒有蒙空大叔,就沒我陳昊的今天,我一定要幫蒙空大叔報仇!”
“我答應你,不過不是今天。”陳汐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,再冷靜,緩緩說道:“現在,咱們先回流云劍宗。”
陳昊沉默許久,蹲下身子背起蒙空,抬步離開。
臟臭污水浸染了他的全身,刺鼻的腥臭涌入他的鼻子,但他不在乎,因為他背著的,是一手把他送上劍之大道的師尊。
沒有錯,在陳昊心中,蒙空就是他的師尊,沒有蒙空,就沒有他陳昊的今天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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