陳汐的神色有些驚疑不定。
剛才攻擊他的力量,并不是禁道劫力,而是一種密布在這片域境中的至高天道氣息。
就好像察覺到他身上的異常,不愿讓他靠近那一片域境本源一般,顯得不可思議之極。
幾乎是同時,陳汐心中浮現出一個念頭——“一域不容二主”!
這念頭就像心血來潮般,莫名其妙地出現,但卻一下子讓陳汐確定了一件事,想要帶顧言一起瓜分那九道域境本源,已是再沒有任何希望。
顧言和阿涼皆都驚疑不定,剛才被震飛時,兩人也都猝不及防,直至此刻也都沒能反應過來。
剛才究竟發生了什么?
兩人疑惑。
很快,陳汐便不再隱瞞,把自己的推測一一說出,最終嘆了口氣,道:“顧言,這次只能先委屈你了。”
顧言得知這個結果,反倒顯得尤為輕松,笑道:“師叔祖,這哪能叫委屈,您還是趕緊行動,早早煉化那域境本源為妥。”
“是啊公子,您還是趕緊去吧,遲則生變。”
阿涼也在一側相勸。
陳汐點了點頭,道:“那你們便先留在這里,等我徹底成功,便帶你們一起離開。”
說著,他探手一招,將身上穿戴的“靈虛寶衣”摘下,遞給顧言,讓其防身。
然后,他這才深吸一口氣,祭出劍箓,再次沖鋒而去。
咔嚓咔嚓……
劍箓裹挾著晦澀的禁道秘紋力量,猶如一柄尖錐,硬生生破開那禁道劫力,一點點推進。
而陳汐周身上下同樣籠罩上一層禁道秘紋力量,開始沿著那破開的裂縫前行。
這一刻的他,就像乘坐一艘小舟,逆沖在驚濤駭浪中,一點點推進前行,顯得頗為艱難。
并且極為兇險,因為若是小舟翻了,墜入海中,便是身隕道消的下場!
望著這一幕,顧言和阿涼也不禁緊張起來,心中默默為陳汐祈禱不已。
靈魂在顫抖,釋放出一圈又一圈的禁道秘紋力量,而后彌漫在陳汐周身以及劍箓上。
此時陳汐的神色平靜而專注,幾乎運轉全身修為,不敢有任何一絲的怠慢。
五丈。
十丈。
五十丈。
一百丈。
隨著推進,陳汐的氣息逐漸變得粗重,額頭浸出一顆顆汗珠,似有些吃力。
他能夠清楚感知到,自己的力量在飛快流逝,尤其是禁道秘紋的力量,也消耗了大半。
但陳汐已經顧不得這些,也根本沒了回頭路,因為在他身后,原本被破開的裂縫早已恢復如初。
換而言之,這一刻陳汐就是像返回,也得重新破開一條新的通道來。
更何況,陳汐自始至終都未曾動搖過決心,面對眼前的這一場無上機緣,哪怕付出再大代價,他也一定要抓住了!
二百丈。
三百丈。
五百丈。
隨著越來越靠近那一片域境本源,陳汐的狀態也變得愈發糟糕。
這一刻的他,渾身被冷汗打濕,清俊的面龐泛著蒼白之色,渾身氣息都隱隱有衰弱的跡象。
唯獨一對黑眸,依舊堅定,不曾有一絲波動。
這一切簡直比和一尊絕頂高手對決還要艱難和兇險,陳汐甚至懷疑,自己如今所運轉的力量,只怕都足可以跨境對戰帝君境存在了!
可如今,陳汐也只能咬牙堅持著,不敢有一絲懈怠。
他清楚,想要獲得更大的機緣,就比如要付出更大的代價,承擔更大的風險。
眼前這一場無上機緣,絕對堪稱是曠世罕見,完全不是其他域境本源能夠相比。
但這也就意味著,陳汐想要將它掌控,就定然要付出比其他人更大的代價!
隨著時間推移,陳汐速度前行的速度越來越慢,眼前視野開始變得模糊,靈魂中更是有著一種鼓脹刺痛感,就仿佛支撐不住,快要破碎般。
這是靈魂力量消耗過甚的征兆!
當陳汐距離那域境本源還有近百丈距離時,連那禁道秘紋力量都已快要消耗殆盡。
若這樣的事情一旦發生,失去了禁道秘紋力量的保護之后,陳汐便會立刻被那禁道劫力纏身!
那等后果,絕對不堪設想。
可陳汐已沒有回頭路,憑借著那一股執拗而堅韌的意志,他依舊在前行,哪怕再兇險,也只能向前!
向前。
不斷向前。
陳汐甚至都忘了自身狀態有多兇險,心中只有一個念頭,那就是將那遠處的域境本源據為己有!
他是如此的渴望、執著和專注!
他的七竅開始淌血,他的氣機開始紊亂,他的精氣神開始衰減,他的靈魂甚至欲要炸裂……
可他卻像渾然不覺,依舊邁步前行,顯得異常之堅狠。
遠處一直關注這一切的顧言和阿涼早已神經緊繃,心中翻騰著一股無法言說的復雜情緒。
有震驚,有崇敬、有擔憂、有焦灼……
可他們卻已無力阻止什么,因為他們同樣也看出,這一刻的陳汐已再無回頭路。
要么沖過去。
要么……
被禁道劫力殺死!
顧言和阿涼只能在內心祈禱,祈禱能夠安然無恙,千萬不要出現任何一絲意外。
也不知過了多久,陳汐的意識也開始變得模糊,渾身蔓延上一股難以遏制的無力感。
仿似只要他一放松,便會立刻昏睡過去!
自從晉級祖神境之后,他還是頭一次拼到這等慘烈的地步,那種瀕臨死亡般的氣息,仿似就近在咫尺般。
這一刻的他,實則早已不堪重負,全憑一股卓絕而堅韌的無上意志在支撐。
可令人絕望的是,哪怕陳汐已拼到這等地步,依舊有三十多丈范圍的禁道劫力阻擋在前。
忽然,陳汐佇足,咳出一口血來,臉色一下子灰敗。
難道要堅持不住了?
顧言和阿涼的心一下子揪住,眼瞳收縮。
但僅僅片刻,在他們的視野中,陳汐的身影便再次移動,邁開腳步前行,只不過卻顯得異常之艱難。
仿似對如今的他而言,每邁出一步都像比登天還難!
“若是如此持續下去,師叔祖他……”
顧言神色凝重到極致,聲音中透著一絲顫抖,不忍再說下去。
而這時,阿涼早已移開了目光,不忍再看下去。
“嗯?”
忽然,顧言似察覺到什么,眼瞳中驟然涌出一抹亮光,“師叔祖他……”
“公子他怎么了?”
阿涼連忙望過去,當看清楚遠處一幕,也不禁一呆。
只見陳汐的腳步竟是在逐漸加快,猶如重新煥發了生機般,渾身都彌漫著一股難以言說的盎然生機。
頓時之間,顧言和阿涼皆都振奮起來!
奇異的波動在陳汐識海中擴散,那是來自河圖碎片的力量,不知何時起已從沉寂中蘇醒。
在這一股力量的滋潤下,陳汐的神魂、氣機、精、氣、神皆都煥發出一股沛然生機,不止恢復如初,且比以往更為強盛。
尤其是那禁道秘紋,原本早已黯淡無光,可如今就像被重新錘煉了一遍,泛起耀眼而夢幻的光澤,瑩潤剔透,所釋放出的力量比之以往足足強大了一大截!
這一刻,陳汐七竅不再溢血,蒼白的臉色重新恢復如初,模糊的意識也變得清明而堅定。
宛如涅槃重生!
“多謝了。”
陳汐心中默默念叨,他知道這一次又是河圖碎片的力量幫了自己一次。
下一刻,他掌中劍箓釋放出通天神輝,輕輕一揮,身前一切禁道劫力被一斬而開,露出一道寬敞通道來!
嗖的一聲,陳汐的身影已沖過去,一躍進入到了一個域境本源中,消失不見。
“成功了!”
顧言和阿涼不約而同地長長吐了一口氣,原本緊繃的身軀徹底放松,兩人這才發現,掌心皆都捏了一把汗,禁不住相視一笑。
“阿涼,我們暫且躲起來,以防有什么不測發生。”
顧言深呼吸一口氣,冷靜道,“等師叔祖閉關而出之后,我們便足可以離開這鬼地方了。”
“嗯。”
阿涼狠狠點頭。
混亂遺地最深處,天地血紅,空寂無聲。
這里屹立著一座古老而恢弘的黑色神廟,仿似歷經無垠歲月的洗禮,充滿滄桑氣息。
“嗯?”
忽然,一道冰冷而可怖的意念,猛地從那黑色恢弘神廟中擴散而出。
“多少年過去了,竟有人破開了那‘九煉星域’的禁道枷鎖!看來逆天改命的機會,似乎真的要來了……”
“去查一查,究竟是帝域五極哪一方勢力的傳人辦到這一步的,切記不要打草驚蛇!”
一道身披黑衣,頭戴斗篷的身影倏然出現在神廟前,躬身行禮:“弟子這就去。”
然后,這一道黑衣身影重新消失不見。
“呵呵,天命叵測,機運難料啊,只要抓住此次機會,或許便可以找到真正的終極奧秘!”
那一道冰冷可怖的意念發出一聲感慨,也隨之沉寂,消失在那黑色神廟中。
轟隆隆
一陣風云變幻,天地之間,忽然降下一道血色光幕,將這片區域籠罩,連同那黑色神廟也消失不見。
再望去時,已再找不到任何一絲黑色神廟存在的跡象,有的只是一片詭秘而空寂的天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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