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第一百五十六章 夜訪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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齊悅回到家時,常云成在屋子里坐的不耐煩。你去煲湯。他直接開口說道。

 

晚飯有湯,我剛才看過了。齊悅說道,一面在丫頭捧著的銅盆里洗手。要你做的,當宵夜。常云成說道。這剛要吃晚飯,就說什么宵夜。齊悅擦手笑道。讓你去就去,問那么多干什么?常云成說道。

 

這臭男人自從自己主動求和后,脾氣就見漲了。齊悅白了他一眼。你想吃什么?她問道。見她如此順從沒有再說三說四,常云成有些意外,故作嚴肅的臉上便忍不住有些笑容,又忙繃住。

 

做你最拿手的就是了。他說道。齊悅哈的一聲笑了。我拿手的可多了…她說道。常云成忍不住笑出來。你這女人,真是臉皮厚。他皺眉說道。瞎說,什么叫臉皮厚,這叫自信。齊悅笑道,沖他縱縱鼻頭,等著。

 

夜色下來時,常云成邁入謝氏的榮安院,伸手接過身后小丫頭手里提著的食盒。知道什么話該說什么話不該說嗎?他低聲說道。小丫頭忙把頭點。知道,知道,世子爺在書房把宵夜都吃了。她說道。常云成擺擺手。

 

小丫頭忙退下了,這邊的丫頭仆婦已經聞聲接了出來。世子爺來了。謝氏放下手里的佛珠,看著常云成笑。怎么這時候過來了?她問道。這幾日常不在家,回來晚了母親又歇息了,所以今日特來問母親安。常云成笑說道,輕松隨意的坐在在自己常坐的位子,把鞋子踢掉。

 

小丫頭捧過來腳爐與他墊好。這是什么?謝氏看著擺在桌上的食盒聞到散出的香氣。

 

夜宵。常云成坐好,打開食盒,親自捧出來,特意來和母親吃。謝氏笑了。我年紀大了吃不得油膩。她笑道,你吃吧。母親,不油膩,是蘿卜豆腐。常云成笑道,給她盛了一碗遞過來,你嘗嘗。

 

蘿卜豆腐?這有什么好煲湯的?謝氏看過去,見大塊的豆腐,銀絲蘿卜,白嫩清涼的湯上撒著幾點香菜末。哎呦,這湯做的真鮮亮。蘇媽媽笑道,一面嗅了嗅,嗯,沒蘿卜的濁氣。

 

我嘗嘗。謝氏說道一面拿起湯勺慢慢的吃了口。常云成有些緊張的看著她。謝氏點點頭,對他贊嘆一笑。不錯。她說道。常云成如釋重負的笑了,自己端起碗就往嘴里倒。

 

你這孩子!慢點吃。謝氏笑道。母子兩個一邊說話一邊吃,竟然將常云成帶來的都吃完了。哎呦,這晚上可是吃多了。謝氏笑道,自己也很意外,這湯不錯,問是哪個廚娘做的,回頭有賞。

 

蘇媽媽應聲是,看常云成。母親別管了,我賞就是了,算是兒子的孝心,不讓母親出錢。常云成笑道。謝氏和蘇媽媽都笑了。丫頭收拾了食盒退下去。那女人最近又煩你了吧?謝氏問道。

 

那女人?常云成愣了下。沒有,她挺好的。他忙說道。謝氏看著蘇媽媽一眼,眼神說看吧,兒子就不讓我擔心,不肯說實話,蘇媽媽點點頭。別理會她。謝氏說道,略一沉吟,云成啊,你還記得年前你嬸娘家的饒姑娘嗎?

 

常云成皺眉。哪個?他一時沒想起來。就是世子爺去外老夫人家順路送的山東饒家的姑娘。蘇媽媽補充道。常云成哦了聲想起來了。你覺得那姑娘怎么樣?謝氏含笑說道,一面拿出一旁放著的鞋樣子,你瞧,她送我的。

 

這些夫人小姐之間都愛送這個,來展示自己的女紅。縫起來..

 

同樣是做針線活,那女人的最拿手的針線活竟然是在人的身上做,真是驚悚的…刺激。常云成的嘴邊浮現笑容。看著常云成露出笑容,謝氏大喜,和蘇媽媽對視一眼。那姑娘…謝氏開口說道。

 

侯爺來了。外邊丫頭傳道。謝氏等人忙起身迎接,定西候已經搓著手披著大斗篷進來了。怎么這時候過來了?謝氏問道。常云成沖定西候施禮。我怎么不能過來了?定西候瞪眼說道,這是我家我想去哪就去哪。謝氏撇撇嘴。

 

朱姨娘這幾天就要生了,你不過去看看?她說道。見他們說話,常云成告退了。我看那個做什么,女人家的事。定西候說道,一面接過丫頭捧得茶,看著常云成,你別總出去跑,好容易回來,多陪陪月娘。成哥才不出去呢,都是那女人一天到晚的往外跑。謝氏立刻說道。

 

月娘要開藥鋪呢,忙些也是正常的。定西候說道。看著這兩人又要拌嘴,常云成再次施禮走出來了。風卷著雪撲在臉上,小丫頭忙給他撐起傘。常云成走進屋子,齊悅還在寫寫畫畫,桌子上堆放的一堆紙,見他回來打了聲招呼。

 

這什么啊?這么嚇人?常云成走過去,拿起一張,皺眉說道。齊悅探頭看了眼。哦,口輪匝肌裂開示意圖。她說道。口輪雜技?什么東西這個呢?常云成又拿起一張。牙槽溝粘膜切開..齊悅答道。從哪里學來的這些聽不懂的話..

 

常云成扔下那張紙,又去桌上翻。哎呀,別看了,嚇到你晚上不敢睡。齊悅笑道。嚇到?常云成嗤聲笑了,死人堆里睡過覺的人,你這幾張圖就嚇到我了?那可不一樣。齊悅笑道,將桌上的圖紙整理起來,我們面對的這種血肉,跟直觀的死人可以不一樣。

 

常云成將手中的圖紙抖了抖,還是饒有興趣的看。竟然能縫起來,這么簡單啊,怎么別人沒想到呢?他說道。齊悅笑了。哪有那么簡單啊,你想想啊,縫衣服縫不好會是什么樣?她問道。彎彎扭扭..

 

對啊,人的皮膚縫不好的話..齊悅攤手示意。直接說你自己很厲害不就行了,繞這么多彎子。常云成哼聲說道,將圖紙扔在桌子上。

 

少夫人。門外忽的有阿如焦急的聲音,千金堂來人說有個重癥急診。剛要歇下的定西候和謝氏被叫起來。你瞧瞧,好好的一個少夫人,這都成了什么了?謝氏冷聲嘲諷。

 

人命大事嘛。定西候說道,一面皺眉看齊悅,這大晚上的有什么急診的…還得出門…來咱們家不行嗎?父親,是重癥創傷不能移動的。齊悅笑著解釋道。定西候這才點點頭。

 

去吧,多帶些人。他說道。二門邊護衛們已經站好了,舉著火把燃起騰騰的火光。你不用去的,這么多人跟我就行了。齊悅看著披斗篷而來的常云成忙說道,你去了也是在外邊坐著,千金堂的人還不自在。

 

常云成站著沒動。那樣,我心里也不自在。齊悅又說道。常云成這才抬手摸了下鼻頭,悶聲悶氣的嗯了聲。齊悅轉過身輕輕的拍了拍胸口松了口氣。

 

定西候府的角門打開,一隊人護著馬車駛出在夜色里向街上而去。你們在大堂里等著吧,我在后邊要做個手術,千萬不要讓人打擾了。齊悅說道。護衛們齊聲應聲是。齊悅又看了他們一眼,帶著阿如跟隨千金堂的弟子進內堂去了。

 

這邊。一進內堂站在墻角的胡三就沖她們小聲的招呼。齊悅和阿如忙過去了,穿過一道小門就來到了后街上,劉普成以及四個弟子已經等在那里了,誰也不說話,擺擺手,劉普成齊悅阿如坐上一旁的驢車,一行人消失在后街上。

 

因為沒出正月里,新年的氣氛依舊很濃,但眼前這一處地方卻是沒有絲毫的喜慶之氣,黑夜里兩盞白紙糊的燈籠在寒風中搖晃顯得格外的滲人。走到這里原本幾個弟子明顯的緊張起來,一個個互相挨著縮著頭抱著手快速的走著。

 

阿如也不由自主的貼近齊悅。胡三走在幾個弟子最中間,忽的伸手捅了捅前邊的弟子,嚇的那弟子叫了一聲,結果嚇得其他人也一陣亂跳。劉普成回頭瞪他們一眼,弟子們忙重新擠在一起。

 

你干什么!弟子們回頭低聲訓斥罪魁禍首。胡三縮著頭四下亂看。我總覺得聽到有人在哭…他低聲說道。這話頓時說的幾個弟子汗毛倒豎。你閉嘴,閉嘴。他們紛紛低聲呵斥道。胡三用手捂住嘴。驢車停下來,齊悅從車上下來。

 

這里不讓驢靠近,齊娘子受累走過去。劉普成說道。為什么不讓驢車靠近?胡三忍不住問道。劉普成還沒說話,齊悅看著他一笑。因為驢啊牛啊什么的眼睛能看到人看不到的東西…所以怕它們驚擾了這些…她低聲說道,忽的停下腳,那是什么?

 

她這忽的一聲喊,嚇的胡三一聲怪叫,就撲到旁邊一個弟子身上,那弟子也嚇得叫了聲。幾個弟子縮在一起。齊娘子。劉普成回頭帶著幾分嗔怪說道。齊悅用手捂著嘴低低的笑,加快腳步跟上劉普成,阿如也忙跟上去。

 

胡三抬了自己的嘴。該,讓你多問。他自言自語,看著前邊師父走遠了,忙跟上。劉普成站在門前低低的伸手敲門,齊悅則好奇的打量四周,感覺身后阿如呼吸氣促,便笑著回頭安慰她。

 

別怕..啊..齊悅才張口就發出一聲低呼。師父,你又逗我!胡三這次不上當了說道。齊悅看著左邊,伸手在嘴邊,屋檐下的白燈籠罩著她瞪大的眼,表示的確受到驚嚇。

 

胡三只覺得脊背發寒,有些僵硬的轉動脖子順著齊悅的視線看去。黑漆漆的夜里一件白袍子飄飄蕩蕩的過來了。娘啊。胡三大喊一聲就鉆到劉普成身后去了。

 

女人?白袍子這邊傳來一個男聲,抖了抖,露出后邊的黑衣男人。一身黑衣在夜色本就不明顯,再加上手里撐著一件顯眼的白袍子,讓后邊的人更被人忽略。小棺哥。劉普成沖來人點頭招呼道。

 

來人站定在燈籠下,齊悅看到這是一個年輕的男子,身材修長五官干凈,手里拿著一件白袍子還在抖啊抖。齊悅看這來人的同時,來人也正打量她。

 

因為要避人耳目,齊悅頭臉用黑巾裹上,只露出一雙眼,裹在大大的斗篷里,反而更顯的嬌媚。女人?棺材仔再次說道,確認自己沒看錯,面露驚愕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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